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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冤,不冤

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冤,不冤

    “是是是……”曾文虎自以为得了特赦,有了活命的契机,忙躬爬着身子,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虾状。
语气畏缩却又飞速的说道:“一开始是冯清波来找到奴才,让奴才出点钱银,说是要孝敬上头,且是上头明言命令,那冯清波是钟太师的门生,我一向都得罪不起,便把家当都盘了出来,指望着冯清波能替我美言几句,讨个好名声!结果…结果…”
他话说到一半,咽了咽口水,似乎在回忆。
“结果冯清波说不够,远远不够!我便说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,太师大人手下门生甚多,人人供奉怎么还供不起了?可知州大人却道:有个好法子,便是要我们通力协作,不仅孝敬了上头,自己还能大赚一笔!我一个小小县令也没旁的法子啊,自然他怎么说,我就怎么做啊!”
曾文虎哭声凄惨,直起身子,捶胸顿足,大吼后悔啊!对不起天下人,愧对皇恩!
安陵宗玉眨了眨眼,沉吟片刻,道:“所以,是冯清波教你们上折请朝廷拨银造桥的?”
“是是是!”
曾文虎点头如捣蒜,忙不迭的应和道:“奴才哪有那个脑子,他一说我自然便应下了,可叙阴这块儿没有合适的地,便把目光投到了江阳县上,那苟寻才是个软硬不吃的主,冯清波拿着朝廷下发的粮食,秧苗,补给不给发放,又给了许多好处,是人就爱金银!没多久,他就应下了,这才…”
他一边说话,一边抬头去看安陵宗玉表情。
见他神色冷淡,眉眼无波,曾文虎放下心来,猜想这厉王殿下应是要放过他了,便又加了把劲,说道:“才有了这造桥一事。”
“所以,一开始你们就知道那桥撑不了多久?”
“是。”
“赚翻了吧?”
安陵宗玉忽而一笑。
曾文虎讪笑,道:“奴才就拿了那么一点点…”
他伸出手,拇指掐着尾指,比划了一下。
安陵宗玉再度仰天,徐徐的叹了口气,说:“你可真是冯清波的一条好狗啊。”
“是是是,奴才就是他的一条狗,什么事儿都是他的主意啊!王爷!王爷您开恩,您放奴才一条狗命,奴才愿写罪己书,揭举冯知州!”
曾文虎俯身跪地,将头叩的如锣鼓响。
“那你火烧慈悲庙,又是谁的主意?”安陵宗玉笑了笑,脸上神情有些玩味儿,“莫非,是那知州大人与你百里传音,教你这么做的吗?”
“这…这,就是的啊!就是知州大人教的啊!奴才哪有那般胆子这么做呢?一定就是他啊……”
曾文虎的嚎叫声还未完,安陵宗玉已偏过头去,他背对着曾文虎,在血色月光中,玉立身长,周遭却是一派肃杀。
他抬了抬手,身后那个黑影举剑刺下,曾文虎一回头,“王……”
呲的一声,利刃刺破布帛,刻进人骨血之中,大量鲜血喷洒而出,沾了不少到安陵宗玉的下摆上,白靴上的龙纹被染成了暗红色。
曾文虎话没说完,已成了剑下亡魂。
安陵宗玉回头施舍给了几具尸体一道薄凉而讥讽的眼神,薄唇吐出二字来,“真脏。”
“这种事儿,王爷大可吩咐属下一声便行,何必自己跑一遭?”
黑影提着剑走出黑影,到了安陵宗玉身边,面上神情却十分乖顺。
赫然是阿律无疑!
安陵宗玉笑笑,拍了拍他的肩头,慢条斯理的答道:“气不过,在本王面前耍手段,他以为烧了罪证本王便拿他没法了吗。天真。”
真是天真的很。
阿律心里也补了一句,啧,这什么县令,简直蠢的要死!厉王殿下是那等照章程办事的人吗!
你前脚烧了罪证,以为他拿你没法了,后脚他便直接要了你的命!
“信送到了?”
安陵宗玉冷不丁的问了一句。
阿律点点头,他从血海中踏出,脸上血点遍布,眼眸中却是比玉还干净透彻。
“阿丁很乖的,昭王殿下一定已经收到信了。”
阿丁是鸽子,是阿律为了安陵宗玉特意养的信鸽,有好多只,具体有多少只,他自己可能也记不清了。
“恩,走吧。”
安陵宗玉迈步而出,阿律面无表情的望着一地死尸。“那这里…”
安陵宗玉顿住脚步,回头瞥了一眼,淡声说道:“烧了吧。”
“喜欢玩儿火,让他玩。”
“是!”阿律应下,身形迅速的打下四周吊挂的灯火,木制建筑物被火星侵蚀,很快便漾成了一片火海。
光景几何,不知是做了什么梦,还是察觉到颈边越发的滚烫,宫壁禾猛的睁开眼,反身便是大力一推。
男人被推的撞到了床板上。
“咳…”
安陵宗玉揉了揉胸口,不悦道:“你做什么?”
宫壁禾眸子一颤,掀开被子,下了床去,将桌上烛台端过,晃在床边。
安陵宗玉已起了身,懒散的坐到床上,似笑非笑的望着宫壁禾,道:“怎么?见鬼了?”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宫壁禾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阵。
“有一会儿了,见你睡的熟,便没叫醒你。”
安陵宗玉里衣半开,肤色白皙可媲美女子。宫壁禾的目光扫到他挂在一旁的衣物上,还有地上的足靴,有明显的泥土痕迹。
还好,他没受伤。
宫壁禾一颗心放了下来,她放回烛台,又缩回了床上,把被子朝自己身上一裹,扮起了毛毛虫,蠕动了几下,阖眼睡觉了。
安陵宗玉被她一顿操作惊的闭不了眼。
他独自凌乱了一会儿,然后伸手轻轻碰了碰她,有些疑惑,有些委屈,“宫二,你这是什么个意思?”
“王妃?”
“宫二小姐?”
“宫壁禾!”
在他越来越高的警告声中,宫壁禾终于露了脸,徐徐说道:“半夜出行,不是杀人就是放火,你既平安回来了,我便没有再担心的道理了,这就睡去,王爷莫念,晚安。”
说完,她又要缩回去,这回安陵宗玉动作快了,一把按住了她肩膀,倾身就是一阵乱吻。
“唔…”
宫壁禾推了他一把,亲吻如雨点一般,落在她脸上,唇上,颈上,安陵宗玉腻歪够了,笑了笑,覆在她耳旁说道:“担心我就直说啊,闹那么大动静。”
“怎么不问问我去干嘛了?”
宫壁禾闭了闭眼,“不是去找乐子吗?”
安陵宗玉眼神狡黠,分明是要逼她问出来。
宫壁禾败下阵来,叹口气,问:“你去干什么了?”
“如你所说,杀人放火。”安陵宗玉说着话,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描着边。
宫壁禾皱了皱眉,他出门那一刻,她便猜到了。
“曾文虎?”
“恩。”安陵宗玉这才想起来,笑道:“你猜到了,早就猜到了是不是?为何不拦我?”
宫壁禾任由他钻进了被窝,也不与他闹了。
她笑道:“他本就该死,他才当衬你口中所言的‘罪臣之死,死有余辜’不冤,不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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